【诗歌鉴赏,现代诗歌鉴赏,刘梦苇诗歌鉴赏,最后的坚决诗歌鉴赏】
今天我才认识了命运的颜色,
——可爱的姑娘请您用心听;
不再把我的话儿当风声!——
今天我要表示这最后的坚决。
我的命运有一面颜色红如血;
——可爱的姑娘请您看分明,
不跟瞧我的信般不留神!一一
我的命运有一面颜色黑如墨。
那血色是人生的幸福的光泽;
——可爱的姑娘请为我鉴定,
莫谓这不干您什么事情!——
那墨色是人生的悲惨的情节。
您的爱给了我才有生的喜悦;
——可爱的姑娘!请与我怜悯,
莫要把人命看同鹅绒轻!——
您的爱不给我便是死的了结。
假使您心冷如铁地将我拒绝;
——可爱的姑娘!这您太无情,
但也算替我决定了命运!——
假使您忍心见我命运的昏黑。
这倒强似有时待我夏日般热;
——可爱的姑娘有什么定准?
倘上帝特命你来作弄人!一一
这倒强似有时待我如岭上雪。
一九二六年四月十四日
刘梦苇,“新月派”诗人,其成就虽没有闻一多、徐志摩、朱湘、陈梦家等人高,但也是北京《晨报诗镌》的经常性作者。徐志摩在《晨报诗镌》“放假”后,又准备“复刊”时写的《剧刊期终》一文中说,《晨报》原准备将剧刊的地位交还诗刊,但因种种原因不能继续办,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刘君梦苇和杨君子惠最可伤的夭死”。
“新月诗派”从形式上讲就是新格律诗派。刘梦苇这首《最后的坚决》在章法、结构、音律上就比较严格地遵循了他们的诗歌主张。这方面似乎不必多说,因为它那四行一节的段落,每段大体相同的构建,甚至相应句子的工整对仗,都是一读便明了的。
更突出地显示“新月派”气质特征的,是它的缠绵悱恻的情绪在爱情上的流泻奔涌。《最后的坚决》可以读作“我”给心爱的姑娘的一封情真意挚的情书,也可以视为“我”面对姑娘的一次裸露心灵的表白。可以想见,姑娘很美丽,是“我”的理想中人,但她又很矜持,既有明眸顾盼的深情,又非搔首弄姿般的轻佻,那种庄重与凛然,透出一种更使人倾心的诱惑力。于是,“我”反复地向她表露心曲,倾诉衷情,什么不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呀,什么不要像不看我的信那样轻视我呀,什么不要把爱情当儿戏呀,甚至说出“您的爱不给我便是死的了结”,表示;了“我”的“最后的坚决”——非爱即死的决心/。这种对爱情的执著追求,是很可贵的也是很感人的。诗人以夫子自道的方式,毫不隐晦地直露其情,尤其是在色彩、情感等诸方面的强烈对比,如“颜色红如血”的命运和“颜色黑如墨”的命运,“人生幸福的光泽”和“人生悲惨的情节”,“待我夏日般热”和“待我如岭上雪”——形成鲜明的反差,更增强了感染力与震撼力。在当时封建主义桎梏还很牢固的情势下,并非没有它的积极意义。但是,其“爱情至上”的烙印也非常明显。与裴多菲“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相比,其格调自然低了很多。以当时如火如荼的革命形势相衡量,也很明显地暴露出诗人思想境界的局限。即使在今天,非爱即死也不足取。凶为人的爱情毕竟只是生命的一部分。两情相爱,,山盟海誓,是一种高尚情操;追求爱情,以至于以死的“最后的坚决”作哀求,最终也只能让人感到可怜。这首诗的艺术价值,仅仅在于它真实地反映了当时一部分知识分子在爱情问题上的一种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