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繁星收起了她们的光华,连月儿也忽而害了羞,躲着不见人。我独自在三楼的露天阳台徘徊,抬头望天,灰灰的夜空,幽暗清冷。挨着房子侧面的山崖像一个黑色的巨人,看不清树影。鸣虫早已遁形隐迹,鸟儿也飞倦归巢沉睡,只听得到树叶萧萧落下的声音。形只影单,一个凄清的漫漫长夜将怎样度过?
风过,微寒。便折身回屋,我怕着凉感冒受不了折腾,早早钻进被窝。捧起冯骥才的中篇小说珍藏本啃了几篇,眼皮就犯困了,又习惯地滴了点眼药水。不知咋的,最近眼睛总是容易疲倦,而且怕强光刺激。索性关了灯,听听音乐,想想心事,不知不觉地睡去……独居小屋数月来,几乎每个岑寂的夜晚都是这样度过的。
次日晨起,天灰蒙蒙的,近窗一看,水泥公路路面湿了。不知从昨晚什么时候起飘起了雨丝,雨不大,寒意骤增。经过半个多月晴好的天气,终于变了天。我害怕天气突变,害怕阴雨天腰酸腿痛的折磨。我喜欢天晴,喜欢阳光的味道。特别是午后,午休起来,阳光就挤满了我的小屋,有自己投在白白墙壁上的影儿陪伴,便不觉孤单。沐浴在午后的暖阳里,看看书,织一会毛衣,手机上网,在红袖添香网拜读诗歌、散文。嗑着瓜子、花生,啃着苹果,掰开美味的桔子,偶尔还有烤红薯做点心。哇!那是我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了。而现在是雨天,只有寂寞作伴。无聊的时候总喜欢翻看手机日历,数算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看看今天,11月7日,立冬?哦!冬天来了吗?
这个冬季,从雨天开始。雨天,我的活动空间更小了。雨天,我的小屋不暖了。雨天,我的心房湿润了。
一连四天都是阴雨绵绵,寒风袭人。经受了风霜冷雨的浸染,山林也变了样。茅草、蕨类植物枯黄伏地,部分松针转褐掉落,铺了厚厚一层,不知名的灌木丛,黄叶、红叶点缀其中,有的枝头只剩三两片叶子了,满眼萧条破败的景象。忽然,飞来一只小鸟,落在不远处一落尽了叶子的细枝上,在雨幕下“唧唧啾啾”地叫着。是在呼唤同伴吗?它没有避雨之所吗?它找不到妈妈了吗?这可怜的小家伙在风雨中无遮无挡,我瞅着揪心,又不敢惊动吓走它,只望着茫茫雨雾发呆。雨打在阳台上,溅起了水花,也落在了我的心间。
都说人生如四季,我的生命提前进入了冬季。一连串的事情堆积心头,焦虑,压抑,愁闷,孤独,难以释怀。占据内心的是荒草,正如眼前这萧瑟惨败的景象,一片荒凉暗淡。还不到五点钟,天就黑了下来,我的心情也是阴沉沉的。也许是触目伤怀,我写下QQ心情签名:是这阴沉沉的天气吗?是这寒风冷雨吗?突然间,只觉得一阵阵寒意来袭,阴凉透心彻骨,直想哭……真的,一刹那间,多日的委屈伤感,愁烦不快,相思苦痛,化作清泪两行,似断线的珠子从脸颊滑落。此刻,老天爷也陪着我落泪,我百感交集,无所顾忌地失声抽泣。想哭就哭出来吧!也许哭过之后心里会好受些,反正不会有旁人看见。
当晚,远在外地的老公看到了我的心情文字,慌了神,忙问我咋的了?是想念老爸老妈?想念老公和女儿?怨自己的身体不好?愁将来的工作?忧日后的生活?可能都有。我也说不清为什么突然直想哭。尽管他不停地开导安慰我,说了一大堆好话,却犹如注入了催泪剂,我再次泪流满面。读着QQ信息里的每一个字,我泣不成声,抑或是别人说的我的眼泪太浅,抑或是情到深处的感动。我再三告诫自己,不能这样伤心泪流,伤眼,伤身。最后,也不知怎的控制住了情绪,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五天了,风呜呜直吹,雨越下越大,噼噼啪啪打在玻璃窗上,敲在铁皮防护罩上,还伴着隆隆雷声,清脆而刺耳。在雨中,群山静默不语,毅然接受着风雨的洗礼。门前的小河,水明显涨了点,而且变得浑浊,但哗哗的流水声唱得更欢了。河坝的竹林沙沙作响,竹子左右摇摆,偶见飞鸟掠过的身影。我心里默默祈盼,下吧!下吧!下够了就会停的。大自然教会了我们许多,“阳光总在风雨后”,说不准天明就是一个艳阳天。总喜欢把希望寄托在明天,不知为何,此时我心底对阳光的渴望竟是如此强烈。
其实,天晴久了必然会下雨,雨过又会天晴,这是大自然无法变更的规律。生命的天空也不可能永远晴朗无云,人亦要经历风雨,经历磨难,才会成长。“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雨天何必抑郁寡欢?我从大自然的启示中得以释怀。把QQ签名该成了:宝贝,说好了,我不再黯然神伤,独自泪流,要学会遗忘,学会坚强。
又迎来了一个新的黎明,雨果真早停了,水泥路面都快干了。天空清朗了许多,浮着丝丝白云。远处的山峦清晰可辩,山顶云雾缥缈,如仙境一般。山上多是楠竹,绿色有的浓,有的淡。雨后的清新秀美让人心情愉快,神清气爽。半晌,太阳的光辉透过洁白的云层洒下来,我再一次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欣喜万分,心头暖意融融。
这个冬天,需要阳光。我生命的冬季,需要暖阳。